“你好像从来不在意我的过去。”
千金悠兰抿下起初的一口药汁，苦涩难忍之余，她将自己的困惑问了出来。
“你的过去？”
沈书的声音淡淡的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，“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隐私。”
他端起碗，汤匙又舀了一勺药汁递至少女的唇边。
千金悠兰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，嘟囔了一句，“你就不怕是我以前作恶多端，才沦为今天的境地吗？”
沈书睨了她一眼，“坏女人？”
“不，我只是说一个可能性罢了，你怎么能肯定我就不是坏女人呢？”少女百无聊赖地说。
“若你只是不想喝药，这点拙劣的伎俩还骗不了我。"沈书淡声道。
千金悠兰：“......”
“它很苦。”
她扁了扁嘴，像是小孩子赌气。
沈书轻叹了一声，“良药苦口。”
千金悠兰突然就不吭声了，就是觉得委屈。
“就一块。”
沈书放下手中端着的碗，汤匙也放归原位，“下不为例。”
千金悠兰无彩的眸子里仿佛闪过一丝亮光，桂花糕被捻起，粉嫩的唇微微张开，将甜美的桂花糕送入口中。
桂花的芬芳与糕点特有的甜糯感在唇齿蔓延开来，冲淡了味蕾上残留的苦涩，这让少女心中的郁气也消散了大半。
可沈书的神色并不见松动。
“你的眼睛...”
那久未问出口的话，终究还是脱口而出了。
千金悠兰长长的睫毛微微震颤，掩饰了眼里一瞬的黯淡，随即又恢复平常，“你想说什么。”
沈书沉默了片刻，才道，“你的眼睛，就没想过去医治吗？”
“医治？”
千金悠兰面对沈书的询问，眸子微闪了一下，“都已经习惯了，不是么。”
修士之间，断胳膊断腿是常有的事，所以医治个眼睛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。
但少女不同，她的身体被邪毒浸染已久，毒入神藏，根基已毁，纵使有神丹妙药，恐怕也难以挽救。
而如今也只是苟延残喘的存活于世，哪天死了都是极有可能的事。
愈发虚弱的身体，加上难以抑制的阴毒，她早就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。
沈书的眉头皱紧了一瞬。
“你得的到底是什么病？”
“这是你第一次关心我的病情。”千金悠兰语气轻松地说。
她笑了笑，“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，不过是一种会让人慢性死亡的毒，到头来终究是死，不是么。”
沈书没有接话，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。
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僵硬。
“沉疴...”
少女缓缓吐出两字。
而她又沉吟了一瞬，道：“但它与普通的沉疴有着明显不同，它更加深入骨髓，甚至能影响我的体质，从而同化掉我的血脉。”
“所以，你还想救我吗？”
千金悠兰的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。
“抱歉，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沉重了。”
“为什么不？”
沈书忽的开口道。
千金悠兰怔住。
少女原本以为这样能打消沈书继续救治她的念头，却没想到他的声音再度响起。
“我们都是这不公命运下的卑微者，但余生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，总要找到解决办法，不是么。”
沈书缓缓道，“我会帮你的。”
“那你可以提前做好帮我收尸的准备了。”
千金悠兰轻飘飘地吐出这么一句。
不料想，沈书轻弹她额头一记。
“胡思乱想。”
千金悠兰有些吃疼，“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因为你救了我而感激涕零吧？”
“如果你想的话。”
少女冷哼一声。
“谁稀罕。”
沈书不再言语，继续喂她喝药。
……
宗门的比试还在进行。
洛璃再解决掉最后一名对手后，顺利晋级。
不过此时她已经没有什么对晋级后的喜悦了，相反，她的心里滋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。
这也使得她刚刚在拔剑台上，面对这个比自己低一阶的对手，下手比以往出的更狠、更凌厉了一些。
洛璃的脑海里全是昨日沈书鬼祟的举动，这严重影响了她的状态。
她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，或许是因为这几天她心情实在太过糟糕，剑渊的通行也是一筹不展，昨晚又被霍芝那一番话挑动了心绪，这让她不由变得有些窝火。
洛璃的占有欲一向很强，任何一个对她所有物存在觊觎之心的人，她都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。
而她毕竟也与沈书相处久了，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感情，虽然这种感情无关风月，只为利益。
可是，一旦有这种东西存在，这便也意味着洛璃也对沈书产生了一些兴趣。
虽然此时的她还未曾察觉这份情愫，但潜意识里已经在慢慢地朝着这方向改变着。
于是，结束比试的洛璃走下了拔剑台。
她朝着炼丹房的方向走去。
这边洛璃一出现在门口，就有人察觉到了。
一名年轻的执事弟子连忙抬起头来，一看见是洛璃，便立马诧异了片刻。
毕竟洛真传一般不出现在宗门的炼丹房，每月的俸禄也会有人亲自送到府上。
“洛璃师姐？恭喜顺利晋级大比。”
洛璃没有对年轻执事弟子的恭维多做表示，只是面色平淡的问，“昨日有没有来过一位白衣男子？”
年轻执事见此讪讪地收回了笑容，但还是说道，“这...弟子们大多数都身穿白衣，不知洛璃师姐问的是哪一位师兄弟。”
好在这位年轻执事是个机灵的，见洛璃脸色不善，连忙补充道，“对，对了。昨日的确实来了位白衣，长的就像是谪仙似的。”
“他从这里买走了什么？”
不等执事弟子缓了口气，洛璃又冷声问道。
执事弟子咽了咽唾沫，有些忐忑，“这...客人从我们这买的东西，我们炼丹房一向是保密的，不能透露。”
“是吗？”
……
洛璃走出来的时候，脸色阴沉。
而身后的炼丹房也在众目睽睽之下，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发生了一场小小的骚乱。
墙壁被毁的破败，地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瓶罐和药材，而原本在屋内的执事弟子也被吓得昏迷了过去。
但似乎这里的人都习以为常，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。
毕竟，炼丹房炸炉的现象也不是一两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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